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,前两天还冷的需要穿羽绒服,今天就烈日当空,温度如游乐园里的过山车,从十几度飙升到三十多度。这样的气温在房间里是不热的,然而对于在室外工作的环卫工人来说却是有些难熬,尤其是正午时分,李淑敏和同事一起躲在树荫下躲避毒辣的太阳。
“还是读书好啊,看看人家有本事的人,躲在空调房,风吹不着,雨淋不着,天热有空调,天冷有暖手宝。人家过的那才叫日子,咱们啊,只能勉强叫活着。”其中一个同事抱怨完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自己煮的茶水。
“这楼真高啊,有十几曾层吧。”另一个同事感慨着,李淑敏抬起头来仰望。阳光照射在大楼的外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,李淑敏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三年前。
那个时候的自己,挣钱很轻松,可以请得起六千元一个月的保姆来照顾瘫痪在床的父母,可以给弟弟付一部分学费。那个时候的自己衣着光鲜,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,周围永远都有男人愿意为自己花钱。
那一天,也是十几层吧,那一天,也是这样的晴朗天气吧,阳光明明,是不是炎热,自己记不清了,因为她在房间里,空调开的很足,在房间里,自己穿的很少很少,因为客人说他喜欢这样的风格,在房间里,没有拉窗帘,因为客人说这样刺激。她在房间里穿的很少,弟弟在房间外穿着工作服,他要将这一面的玻璃外墙洗净,这是他找的暑假工。
玻璃是隔音的,他听不见客人说什么,她听不见弟弟说什么,但是她看到了弟弟眼里的失望,和他眼里消失光。这是豪华包间,窗子是一整块玻璃,没有窗户,当她看到弟弟在解自己的安全绳的时候,她无能为力,他的动作一气呵成,没有犹豫,没有停顿,他听不见她撕心裂肺的呼喊,她只能看到他眼里的光在消失,只能看着他直挺挺的向后仰下去,玻璃很结实,她拍不碎。
玻璃很隔音,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。可是她分明听到了弟弟身体下坠带起的风声,也听到了肉体砸向地面的声音,更听到了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。
那天的阳光真好啊,那天真热啊,弟弟的血在被炙烤的地上迅速蒸发成为血渍,那天是真的热啊,自己的泪水滴在地上瞬间干掉无痕迹。
李淑敏的肩膀同事拍了一下,叫她起来过去帮忙把从大楼里运出来的一袋垃圾拖到垃圾分类处。她收回回忆,站起身走入炽热的太远下做工。